C-

DEAD
冲呀同老福id/红白的id:Sybil_CyS

【鸣佐】番茄树的自白

*原著背景

*预警,视角为第一人称

*ooc,番茄树就当成特殊品种吧……(鞠躬

 

 

1.

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一株幼苗。   

 

一株刚从荒郊野外被移过来的野生番茄苗。

 

 

惨兮兮的两片叶子,边缘微微卷曲泛着干枯的黄色,又小又矮,丑不拉几。

 

本来颜值这种东西,自我欺骗欺骗就过去了。

对于像我这种一直安慰自己“我只是好看得不太明显”的番茄苗来说,自我暗示得多了,我也就渐渐相信终有一天一定有人能发现我闪闪发光的心灵。

说得好像真有那个人似的。

 

 

直到某一天,那个人出现了。

 

在我短暂的树生中,所见过的人类很有限。

但眼前这个男人是那有限的人类当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林间的阳光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地照出了飘荡在他身边的浮尘。

他蹲下身,透亮的指尖点过我叶片的脉纹,带来了温润的凉意,也带来了远处崖间山风干净的气息。

 

这个人就是命中注定会欣赏我内心的那个人吗?

我有些激动,挺直了枝干,努力展现出自己神采奕奕的模样。

 

“真丑。”

……等等?

“真丑。”我听见那个好看的黑发男人继续说,“不过把你带回去,鸣人会喜欢的。”

我感觉我自己被挖起来,离开了这片土地,被带往远方。

 

等等??

我还没同意啊!

 

长得好看的人都这么任性吗?

 

 

 

“这个是什么?”鸣人打量了半天这株焉了吧唧的小植物,有些迷茫地问佐助。

“番茄苗。”

“哈?”鸣人吃惊地睁大眼,“你终于忍不住要自己种了?”

“不是。”佐助面无表情地把番茄苗塞进鸣人怀里,“路上偶然碰到的。”

他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就顺路带回来了。”

 

“真是谢谢了啊。”鸣人哭笑不得,真的不是你自己喜欢而是我喜欢吗?

“不客气。”

 

“那就把它种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吧我说。”鸣人干劲满满地挽起袖子,拉起佐助的手就往家跑。

不久前他们搬离了鸣人原先太过拥挤的公寓,住进了一所带着小院子的房子。

那所朝阳的房子不大不小,恰好能将两个年轻人的现在与未来装进里面。

 

我们家。

佐助的眉目柔和下来,反扣住鸣人的手,轻笑一声

“嗯,我们回家。”

 

 

2.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栽在了一个陌生的院子里。

我安然地接受了这个新的居所,跟以前比起来,这实在可以算作一个舒适的地方。

 

如果鸣人能在照看我的时候,少一点碎碎念念的话。

 

来到这里后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知道了这个家里只有两个男主人,也知道了他们的姓名。

 

我自认为是棵乏味而又干巴巴的树,孤僻且兴趣单一。

本来这种不讨喜的性格对一棵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早已经习惯了在荒野时无人问津的生活,就算因为贪睡而错过了开花结果的季节,也不会有人加以指责。

 

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从一棵野树变成了家树。

 

那个叫鸣人的金发男人出乎意料的固执。

他坚持着每天都来照料我,即使我是怎样一副萎靡瘦弱的模样他都毫不在意。不仅不在意,他还乐衷于跟我谈心。

 

其实我还是很乐意听他谈心的,如果他讲的内容偶尔可以换一换的话。

 

鸣人一边小心翼翼地修剪着我的枝叶,一边忍不住叹气。

这个开朗又热情的年轻人,此刻却满面愁容,紧锁的眉就像乌黑浓重的积云黑压压地盖在我身上。

我一直觉得这个看上去天真无害的金发男人有着深不可测的感染力,他的眼神真挚,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出自肺腑,好似处处为你着想,以至于让你不知不觉地就对他放下防备。

因为他的这种特殊能力,我对他总是报着十二分的戒心,只要他一开口,我就选择进行大幅度的语句筛选,只捡最重要的那部分听,省得我被他洗脑了还浑然不觉。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到达了只是叹息就能感染树的地步。

 

我内心哀戚。

一方面为鸣人的哀愁,更多的另一方面为自己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

 

“唉……”

他每叹息一次,我就觉得我的头毛一紧,本来就稀稀拉拉的叶子成片地往下掉。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秃顶的。

我有些绝望地想着,对着鸣人哀嚎:

不论想说什么都请赶紧说出来吧,我的发际线实在是很危险了!

 

“佐助他啊……”鸣人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拖着那样一副糟糕的身体,居然背着我出去做任务,实在是太太太让人生气了!”

 

哦?听起来真是很严重的样子。

人类啊,果然再怎么强悍也会脆弱,也无法避免伤痛和疾病。

我微微叹气,开始真心实意为那个好看的黑发男人担忧起来。

 

“明明还在咳嗽,身上也在发热。”鸣人把剪子挥舞得咔嚓咔嚓响,十分气愤的样子,“还说什么一点事也没有,都是我在瞎操心。”

“这种话说出来真想让人把他揍一顿啊我说!”

 

 

我盯着满地的枝枝叶叶,欲哭无泪。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那么彼此的优缺点,是每天不得不面对的事。

不论如何,都需要两个人共同承担、共同解决。

 

所以说啊……

我只是一棵无辜的树,有什么问题去找佐助,放下你的剪子啊鸣人!

 

 

3.

“所以都说了我没事。”

佐助抱着手臂,离得鸣人远远的,恶狠狠地瞪着他。

 

当晚上佐助回家,鸣人生动形象地表达了对他生着病却出任务的不满后,他们就开始了漫长的对峙。

 

“你说了不算。”鸣人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我要检查过才知道。”

检查什么?佐助挑眉。

 

鸣人三两步跨过去,把佐助拉到怀里,面贴着面感受佐助身上的热度。

“喂,靠太……”

“佐助!”鸣人打断佐助的话,表情凶狠地像只小兽,“等我检查完再说!”

接着他就把该摸不该摸的地方全都摸了一遍。

 

“漩、涡、鸣、人。”佐助危险地眯起眼睛。

“诶…诶?”鸣人无辜地抬眼,“好像真的不烫了耶。”

佐助继续盯着他不说话。

“不用这样看着我吧,佐助。”鸣人理直气壮,“我可是担心你的说!”

 

“呵。”佐助冷笑一声,向前一步朝着鸣人动动手指。

鸣人一惊,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跳,却猝不及防被绊了一脚。

想要拉住他的佐助被鸣人一带,就被鸣人带到了地上,手掌恰好压住鸣人的肋下。

 

“嘶…佐助助助——”鸣人瞪大了一双蔚蓝的眼睛,眉毛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怎么了?”佐助连忙站起来,询问。

“没什么。”鸣人眨眨眼,“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欠了一乐大叔的面钱没还。”

“是吗?”佐助笑了笑,朝着手掌刚刚按住的地方又戳了下去。

“……”鸣人有些痛苦地扭曲着脸,“痛痛痛。”

 

佐助快速掀开鸣人的衣服下摆,青紫青紫的一块。

 

“怎么回事?”佐助阴沉了脸。

“我没事啦,佐助。”鸣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今天不小心磕到了。只是小伤而已,很快就能好了。”

佐助却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住嘴,吊车尾的。”

他转身走进房间拿出药膏,把药膏仔细地涂在鸣人的淤伤上,小心又谨慎,好像是在对待什么不得了的大伤口一样,嘴上却凶巴巴的

“这样也能受伤,真是蠢死你算了。”

“喂喂喂,哪里有啊,佐助!”鸣人下意识地就要反驳他。

没办法,一碰到佐助,鸣人就总想跟他斗嘴。

 

“冲动又莽撞。”佐助不理他,自顾自说下去,“不管受多么严重的伤也能笑得那么傻兮兮的。”

佐助抬起眼凝视着鸣人,一字一句地道

“真是…蠢、透、了。”

“佐助!”鸣人几乎就要被说得跳起来。

 

佐助却猝不及防地抱紧了鸣人,漆黑的发梢在暖黄的灯光下流动着温暖的线条。

鸣人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多注意一下自己啊,超级大白痴。”

“不要不把自己的痛苦不当回事。”佐助的气息包围着鸣人,暖烘烘的像是冬天的被炉,把鸣人一寸一寸地裹在最靠近自己心底的地方,“如果你受伤的话,我也是会感到痛苦的啊。”

 

他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鸣人僵直着身体,头脑乱哄哄地炸成了一团,深深地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被掉了包,莫名的湿意却不由自主地一点点渗出了蔚蓝的眼底。

而他的气息,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一切都在真实地告诉着鸣人。

这是如假包换的宇智波佐助。

 

讲这样的话,未免也太犯规了吧。

鸣人吸吸鼻子,想把那点湿意给憋回去。

我才不要在佐助面前丢脸呢,他这样对自己说。

 

佐助却不放过他:“还有,影分身的痛苦也是你的痛苦,影分身受到的伤害也会叠加到你身上。”

“所以,不要总是拿着影分身做那些危险的事。”

 

“你要是对我有点愧疚心,就不要再让自己随意受伤。”

“记住了没有?”佐助捏起鸣人的耳朵,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大、白、痴、先、生。”

“我可不想你痛我也痛。”

 

鸣人反手紧紧拥住佐助,一如溪流拥抱源头,落叶拥抱根由,他把头埋在佐助的颈侧,声音闷闷地响起

“真巧,我也是。”

 

他们花了太长太长的时间向前走,义无反顾地向前走。

在这条道路上,他们把脆弱抛下,把痛苦埋藏,仿佛自己是铜墙铁壁、钢筋铁骨,孤注一掷地活着。

这些奋不顾身的人啊,却总不舍得自己的爱人受到一点伤。

 

但他们有时候却忽略了,彼此的爱意是相互的。

 

我想要爱惜着你的心情,你一定最能理解。

因为你也同样爱惜着我。

 

 

5.

“可以放开我了吧,吊车尾的。”

眼看鸣人抱住自己就坐着一动不动,佐助忍不住戳了戳鸣人。

 

“不放。”鸣人注视着佐助的那双眼睛,此刻像是一块蒙上水雾的蓝色玻璃。

“我不会放开你的,佐助。”


鸣人吻上了他。

 

 

有些感情并不是浓墨重彩的,它们微不足道、难以名状,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感兴趣。

然而它们真实地存在着,细微而又安静地潜伏在血脉深处。

在他们每一眼对视的缠绵里,在每一个拥抱的温度里,在每一次气息相融的亲昵里,这些感情悄无声息地蠢蠢欲动着。

 

当佐助看进鸣人暗涌着的眼底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那些往日的触碰,那些未曾言明的默契,还有那些贴肤贴肌的热度,都将以另一种方式将他完全占有。

 

 

“佐助。”

鸣人的吻一朵朵盛开在他的身上,露出滚烫的核与芯,既而熔化成鲜艳明亮的浆流,流淌过佐助的每一寸肌理。

“我喜欢你。”

 

 

那条浆流慢慢勃发了,它是强硬的,又是柔软的。

它没过佐助的眼睛,包裹住佐助的呼吸,渗透佐助的气息,狡猾地藏匿起行踪,最后却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前,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佐助明白,所有的防不胜防都是自己亲手给的。

 

那么现在,它要开始掠夺了。

 

 

「我要被淹没了。」

佐助睁大了眼,一下又一下艰难地喘息着,这样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突兀却又理所当然。

 

佐助从来不低估任何的敌人,他总是做什么都全力以赴。

可是他却不知道那埋入他身体中的手指也能带来这样的力量,或许只是鸣人带给了它这样的力量。

 

“鸣人…!”

佐助惊喘了一声,呼出的气息薄薄地落在鸣人脸上。

 

于是那微弱渺小的重量被鸣人捕捉到了。

“是我,佐助,是我。”鸣人安抚地抵上佐助的额头,“放轻松。”

 

“我…我没事。”佐助下意识地这样说。

鸣人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到近乎严肃,却又矛盾地带点委屈地看了佐助一眼。

 

他们两个都明白了。

佐助的面具在鸣人面前全然无用,他的眼神直白地告诉你,别妄想隐藏了,我知道你怎么样了。

 

于是佐助的脸上少见地流露出脆弱的神情,他不自觉地抓紧了鸣人的衣服下摆,微微颤抖着。

“佐助。”鸣人紧紧地握住佐助轻颤的手,就像太阳拥抱星辰与黑夜。

“相信我,交给我。”

 

我早已经这样做了。

佐助闭上眼。

 

鸣人吻上佐助的心口,于是他听到了埋藏在佐助胸腔里的回答。

 

那只被埋藏太久的小动物,纯洁的、柔软的、善良的生灵,在隔了经年的久远岁月之后,终于心甘情愿地向另一个人露出了它脆弱的腹里。

它不安着、惊惶着,忐忑地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然而它最终也没有选择逃离。

一如佐助不会松开鸣人的手。

 

 

「我要被淹没了。」

 

佐助向来用刀与火来淬炼自己,他习惯了遍体鳞伤地往前走。

他以为自己早有准备,习惯承受伤痛,或是承受失去。

 

可是总有人让他毫无防备,总有事让他措手不及。

譬如他眼前这个人,譬如现在闯入自己身体里的庞然大物。

譬如他感觉自己快要黏糊糊湿哒哒地化成一滩水。

 


这里某些东西也被淹没了

 



有什么东西在最深处跃跃欲试着喷薄而出了。

 

那是闪耀的光尘,是纯粹的爱意,是一个人的不可抵挡。

你是我的不可抵挡。

 

佐助狠狠地咬上鸣人颈侧薄弱的肌肤,似乎要一口气咬穿那正有力跳动着的、充满勃勃生机的脉络。

那个鲜明的齿印,它气势汹汹地坐落在那里,隐秘地诏告着一切。

 

 

「我要被淹没了……

 

——而我却将心甘情愿沉溺在他眼里。」

 



 

6.

所以说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目瞪狗呆地望着再一次亲作一团的两个人。

 

自从上次佐助给鸣人处理伤口后,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突然跟觉醒了似的,分分钟从纯情美好的小情侣变成了黏黏糊糊的老夫夫。

 

天可怜见的,如果按照正常的算法,我还只是一棵未成年的番茄树苗。

我对着不远处热火朝天滚做一团的两个人声嘶力竭地呐喊:

你们这样真的很不利于我的身心健康发展!请还给未成年的番茄一片纯洁的蓝天!

 

已经被亲得迷迷糊糊的佐助突然浑身一凛,撕开已经黏在他身上的鸣人

“鸣人,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鸣人哼哼唧唧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激烈摇晃起来的番茄树,满不在乎地回应

“是风吧我说。”他又埋头朝着佐助的锁骨啃了下去,“专心啦佐助。”

 

 

太、太刺激了。

我呆滞地僵立在原地,只感觉树生一片惨淡。

 

毕竟我只是棵孤家寡树,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我也许应该友好诚挚地祝福他们……

才怪。

 

呸,略略略,烧烧烧。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啧。

 

我忧伤地仰望天空,感受着风在我秃噜又瘦小的枝芽上旋过,内心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寂寞。

那也许就是单身树的孤独吧。

 

好想谈恋爱噢。

 

 

转眼间,就到了夏日将尽,秋风初起的时候。

 

鸣人和佐助站在庭院间,盯着家中唯一的那棵番茄树,满脸肃容。

“总…总感觉不太正常的说。”

“嗯。”

“它居然结果了诶。”鸣人凑近了它,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尚还青涩的果实,眼底泛着灿烂的愉悦,“我还以为它会是永远都不结果的那种类型。”

“怎么可能。”佐助一本正经地驳斥鸣人,“这可是我带回来的树。”

 

“宇智波家的番茄树,就没有不会结果的。”

 

好有道理哦,鸣人在心底吐槽。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这估计是宇智波家第一株番茄树吧。再说了,平常都是我在照顾它啊,就算是结果也是我的功劳吧!

 

鸣人侧眼落到佐助信誓旦旦的脸上,沉默了一会。

“嗯,你说的对。”鸣人这样说道。

 

 

“所以说,它为什么会突然结果啊?”鸣人还是忍不住问。

“……”佐助摇摇头,走到番茄树下,抬起手抚摸粗糙的树干。

当他的手触碰到树干间那深刻而又不规则的树痕的时候,佐助仿佛感受到了手掌之下,那埋藏在树体中纤维管里的流动。

那是一种奇妙又陌生的联系,他听见了大地深处的震颤,听见了树根吮吸时沉默的声音,还有那从未被人察觉的、安静又沉稳的树的心跳声。

 

“佐助?”鸣人出声呼唤不知为什么突然静立的佐助。

 

“……”佐助回过神来,眼中带着点疑惑,“我也不知道。”

他转过脸向屋内走去:“你去问问鹿丸吧。”

“哈?”

 

 

翌日,火影办公室。

“鹿丸鹿丸,我跟你说。”鸣人兴致勃勃。

“别说,我不想听。”鹿丸拿着一份文件,头也不抬。

 

“我跟你说哦!”鸣人继续兴致勃勃,“我家番茄树结果了诶!”

“……”鹿丸翻了个白眼,“啊啊,祝贺你。”

“可是!”鸣人一秒切换成苦兮兮的模样,“它以前从来不结果啊,连花都不开!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我说?”

 

有什么问题?

鹿丸抬头看了看摆在鸣人桌前的热乎乎的便当,那是佐助亲手送来的,据说还是亲手做的。

宇智波佐助亲手做的……

鹿丸再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几个饭团,脸上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也许是你家番茄树受什么刺激了吧。”

 

那个刺激就叫做,恋爱的酸臭味。

 

 

7.

事实证明,恋爱的酸臭味也是有些积极作用的。

 

对着家里连续多日的番茄盛宴,佐助心满意足地眯起眼,对着院子里的番茄树友好地点点头。

而一张脸已经吃成了番茄色的鸣人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想哭泣。

 

我——想——吃——拉——面——啊!!!

为什么没有拉面树的存在!

 

 

 

8.

“今天也要加油的说!”

当温暖的阳光刚刚洒上清晨露水的时候,我开始在鸣人充满活力的呼喊声中缓缓苏醒。

 

“佐助,我要迟到啦——!”

跟往常一样,佐助从厨房里出来,瞪了鸣人一眼,成功地阻止了鸣人的吵吵嚷嚷。

“那就不要懒床,大白痴。”佐助把裹得严严实实的便当塞进鸣人怀里,嫌弃地抚平鸣人衣领上的褶皱,“今天晚饭你来做,记得准时回家。”

“完全没问题!”鸣人自信满满地朝佐助竖起大拇指,“就交给鸣人大爷的说!”

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墙壁上的挂钟,哀嚎一声:“完蛋啦,真的迟到了!再迟到鹿丸说就要扣我工资,话说他到底为什么能扣我工资啊!”

“佐助,我走了哦!”鸣人捧过佐助的脸,在那上面“吧唧”一下响亮地亲了一口,抓过火影披风夺门狂奔,“我一定会准时回家的——”

 

“哼,吊车尾的。”佐助擦了擦鸣人留在自己脸上的口水印,转头盯着挂在墙上的闹钟看了一会。

 

那是不久前他们一起去挑选的闹钟,青翠鲜亮的小青蛙儿童款式,别具一格。

佐助在当时强硬地表示了十二分坚定的拒绝,并放言鸣人要是敢把这个闹钟带回家,他绝对会把人连带闹钟一起丢出去。

 

然而最后这个闹钟却仍旧被带回了家,还被光明正大地挂在了家里最显眼的地方。

佐助回想起鸣人为了带回这个闹钟所做的一些不能言明的努力,脸可耻地红了红。

“丑死了。”佐助不满地看了这个闹钟一眼,走过去把有点歪斜的闹钟给摆正,掩饰性地咳了咳,“真是丑死了。”

佐助似乎终于意识到,一本正经地对着一个闹钟发牢骚的行为实在是有点蠢,他穿上披风,身影逐渐消失在黑色漩涡里。

 

只余下一句“我出门了”回荡在空房间里,和阳光揉碎在一起,混合成一团安和的宁静。

 

 

直到清晨沾染了水汽的干净空气渗进我粗糙的枝干里,我才完全清醒过来。

我晃了晃彻夜没有活动的身躯,叶片与叶片相互拥簇着发出沉缓的声音,对佐助出门前的嘱托做出了迟来的回应。

 

不管是佐助还是鸣人,在他们最后一个离开家的时候,总会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家说一句

“我出门了。”

那也许只是约定俗成的习惯,或是无言的默契,但我却喜欢将它看做是一份嘱托和一句未说出口的承诺。

 

这所房子里的一切都是“家”的一份子。

这并不仅仅是两个人一起居住在同一所房子里那么简单,而是佐助和鸣人在这所房子里留下的痕迹与情感赋予了我们权利和责任。

我们会在你们离开的时候好好照看这个家,而你们也会允诺不管离开多远多久,都将会回到我们身边。

 

 

 

9.

日子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过着。

 

每一天新的早晨和所有的早晨并无二致。

而我却很享受这样的生活,简单宁静。熟悉带给了我安全感和亲切感。

 

我的生活本来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现在却有了许多可以失去的东西。有时候就会不由得感到担忧与惶恐。

 

但时间长了,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又慢慢安心下来。

我每天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看他们一年又一年摘下我的果实,就能感到愉悦而满足。

 

但我却忘记了,时间本来就是最大的威胁。

而作为一棵树,对于所谓的时间流逝,总是没有太大感觉的。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当我注视着佐助在午后的阳光里安静沉睡的侧脸时,我终于明白我要失去什么了。

他们在逐渐老去,而我却依然在成长。我们的道路原来一直都是背离的。

 

在我眼里,他们总是那样灿烂又充满了生机,下意识地就忽略了时光在他们身上雕琢的印记。

现在,我不得不面对它们了。

 

作为一棵树,我能捕捉到转瞬即逝的风沙,却捕捉不到命运,所以我只能等待它。

而那没有既定法则的诡谲命运,它已经来到了我眼前。

 

因为他们已经活得足够长,也已经足够老。

 

 

我最后一次望见佐助的眼睛,是在一个拥有暖阳的清晨。

那日早晨的阳光十分的灿烂,却又十分的柔和,它们缓慢地流淌在空气里,如同流金泻下。

那样纯粹的金色,跟鸣人沐浴在阳光下时的金色发梢是一模一样的颜色。

 

佐助卧在阳光下,手被鸣人紧握着,远远地看了我一眼,既而又将所有的目光都留给了鸣人。

 

但我却捕捉到了他的目光。

那里面流露出的光芒隐秘而遥远,往远方无限延伸开去。

 

他们就那样宁静温柔地对视着,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有什么东西安静下来。

 

 

佐助最后安居在一个布满了野花的山坡。

据说他曾经躺在这个山坡柔软的草地上,漫无边际地望着天上的白云,最后忍不住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

 

我也被移到了这个山坡上。

我没有什么意见,我一直都认为,我总是要跟他们一起的。

 

“你不用太伤心。”鸣人把我移到这里的时候,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佐助没有走远。”

 

“我还活着,佐助就还活着。”

 

 

10.

鸣人总是会到这里来,当他看着佐助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依然是最透彻的蓝色。

我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明亮又朝气蓬勃的少年。

 

 

像往常一样,鸣人走过来,摸了摸我依然还遒劲的藤,蔚蓝的眼笑眯眯的

“佐助在的时候,每年都辛苦你了。现在的话,好好休息也没事啊我说。”

“不用那么拼命啦,偶尔也要停下脚步吧。”

 

没有在拼命哦。

我晃晃枝叶,我一直都认为,能为佐助结出番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风吹过,我的枝条轻轻搭在了鸣人的肩膀上。

是老友促膝长谈的亲昵模样。

 

让佐助懂得“幸福”这种心情,难道不是你一生都在做的事吗,鸣人。

你们早已成为了我的家人,所以,偶尔,也让我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吧。

我啊,一直都很喜欢你们的笑容。

 

“啊。”鸣人举起手握拳轻轻碰了碰我的树干,“你的心情,我感受到了哦。”

 

“既然这样,”鸣人伸了个懒腰,“那我就不客气咯。”

温暖的阳光透过我的枝叶闯进来,温顺地窝聚在鸣人已经花白的头发上,汇成灼灼流动的金光。

 

恰好是他少时最耀眼明朗的模样。

 

鸣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倚着我的树干坐下来

“你也知道,佐助的嘴巴可挑了。要是没有又红又大的番茄,他一定会生气,然后把你揍一顿。”

借着微风,我糊了鸣人一嘴巴的叶子。

 

“呸呸呸!”鸣人向我抱怨,“你干嘛啦。”

叫你瞎说话。

佐助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从来不会揍我,只会揍你。

我有些幸灾乐祸。

 

“对啊,佐助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

柔暖的阳光撒在鸣人身上,他有些昏昏欲睡。

 

远处不时传来鸟雀两三声鸣叫,绵软的白云在澄澈的天上缓慢地流动着。

 

鸣人已经快要睡着了,模糊的呢喃飘散在风里

“那我呢……”

 

你啊,你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望着天空中那些没有根由而飘荡不休的云彩,轻轻地回应他。

 

真不知道那个已经睡着的人有没有听到我的回答。

 

云朵没有根,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树没有了根呢?

 

我能感受到,我原本繁盛的叶片纷纷扬扬地在不停下坠,轻柔地盖在已经熟睡的鸣人身上。

如果可以,我真想伸出手擦擦我自己的眼角。

 

我分明不是人,却感觉自己在落泪。

 

 

 

11.

佐助的坟冢边上又多了一座新的墓碑。

它们亲亲热热地靠在一起,不留一点点空隙,就像它们的主人还在世的时候,也喜欢黏黏糊糊地窝成一团。

谁也分不开。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我依旧有一茬没一茬地结着果子。

等到成熟的时候,我会央求路过的小鸟,摘下我身上最红最大的两个番茄,将它们放在左边的坟冢前。

那是佐助的墓。

 

右边的不需要放一个吗?

小鸟这样问我。

 

不需要噢——

我笑笑。

如果是鸣人的话,就算拿了番茄,也一定会给佐助的啊。

 

不过最后,我决定还是多拿一个番茄让小鸟放到鸣人的墓前。

为什么呢——

如果鸣人空手去找佐助,也不知道佐助会不会生气呢。

虽然佐助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鸣人想要让他开心的心情,我一直都理解。

 

鸣人会欢喜地拿过我的番茄,骄傲地跑到佐助面前,亲昵地吻吻他的脸颊

“佐助——”

“是番茄树新结出来的番茄哦!你看这么大这么红,一定超超超好吃的我说!”

 

佐助会怎么回答他呢,我闭上了眼,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多年前他们相处时的模样。

 

“拜托,你也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佐助擦去鸣人脸上不小心沾染的污泥,分明是斥责的语气,手上的动作却是十足的小心翼翼。

 

这样的话,也许他会听到佐助那句熟悉却又久别的——

 

“吊车尾的。”

 

 

END

 

*被封掉了所以重新发,真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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